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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《小约翰》

第14章 《小约翰》 (第2/2页)

以下,我将要说的照着本书的章次,来零碎说几样。
  
  第一章开头不久的一种植物Ke
  
  bel就无法可想。这是属于伞形科的,学名A
  
  th
  
  iscus。但查不出中国的译名,我又不解其义,只好译音:凯白勒。幸而它只出来了一回,就不见了。日本叫做ジマク。
  
  第二章也有几种:——
  
  Buche是欧洲极普通的树木,叶卵圆形而薄,下面有毛,树皮褐色,木材可作种种之用,果实可食。日本叫作橅(Bu
  
  a),他们又考定中国称为山毛榉。《本草别录》云:“榉树,山中处处有之,皮似檀槐,叶如栎槲。”很近似。而《植物学大辞典》又称。鞍者,柏也,今不据用。
  
  约翰看见一个蓝色的水蜻蜓(Libelle)时,想道:“这是一个蛾儿罢。”蛾儿原文是Feue
  
  schmette
  
  li
  
  g,意云火胡蝶。
  
  中国名无可查考,但恐非胡蝶;我初疑是红蜻蜓,而上文明明云蓝色,则又不然。现在姑且译作蛾儿,以待识者指教。
  
  旋花(Wi
  
  de)一名鼓子花,中国也到处都有的。自生原野上,叶作戟形或箭镞形,花如牵牛花,色淡红或白,午前开,午后萎,所以日本谓之昼颜。
  
  旋儿手里总爱拿一朵花。他先前拿过燕子花(I
  
  is);在第三章上,却换了Maiglolckche
  
  (五月钟儿)了,也就是Maiblume(五月花)。中国近来有两个译名:君影草,铃兰。
  
  都是日本名。现用后一名,因为比较地可解。
  
  第四章里有三种禽鸟,都是属于燕雀类的:——
  
  一,pi
  
  ol。日本人说中国叫“剖苇”,他们叫“苇切”。形似莺,腹白,尾长,夏天居苇丛中,善鸣噪。我现在译作鹪鹩,不知对否。
  
  二,Meise。身子很小,嘴小而尖,善鸣。头和翅子是黑的,两颊却白,所以中国称为白颊鸟。我幼小居故乡时,听得农人叫它“张飞鸟”。
  
  三,Amsel。背苍灰色,胸腹灰青,有黑斑;性机敏,善于飞翔。日本的《辞林》以为即中国的白头鸟。
  
  第五章上还有两个燕雀类的鸟名:Roh
  
  d
  
  osselu
  
  dD
  
  ossel。无从考查,只得姑且直译为苇雀和嗌雀。但小说用字,没有科学上那么缜密,也许两者还是同一的东西。
  
  热心于交谈的两种毒菌,黑而胖的鬼菌(Teufelsschwa-mm)和细长而红,且有斑点的捕蝇菌(Fliege
  
  schwamm),都是直译,只是“捕”字是添上去的。捕蝇菌引以自比的鸟莓(Vogelbee
  
  e),也是直译,但我们因为莓字,还可以推见这果实是红质白点,好像桑葚一般的东西。《植物学大辞典》称为七度灶,是日本名Na
  
  akamado的直译,而添了一个“度”字。
  
  将种子从孔中喷出,自以为大幸福的小菌,我记得中国叫作酸浆菌,因为它的形状,颇像酸浆草的果实。但忘了来源,不敢用了;索性直译德语的E
  
  dste
  
  ,谓之地星。《植物学大辞典》称为土星菌,我想,大约是译英语的Ea
  
  thsta
  
  的,但这Ea
  
  th我以为也不如译作“地”,免得和天空中的土星相混。
  
  第六章的霍布草(Hopfe
  
  )是译音的,根据了《化学卫生论》。
  
  红膆鸟(Rotkehlche
  
  )是译意的。这鸟也属于燕雀类,嘴阔而尖,腹白,头和背赤褐色,鸣声可爱。中国叫作知更雀。
  
  第七章的翠菊是Aste
  
  ;莘尼亚是Zi
  
  ia的音译,日本称为百日草。
  
  第八章开首的春天的先驱是松雪草(Sch
  
  eeglolckche
  
  ),德国叫它雪钟儿。接着开花的是紫花地丁(Veilche
  
  ),其实并不一定是紫色的,也有人译作堇草。最后才开莲馨花(P
  
  i-melod.Schlüsselblume),日本叫樱草,《辞林》云:“属樱草科,自生山野间。叶作卵状心形。花茎长,顶生伞状的花序。花红紫色,或白色;状似樱花,故有此名。”
  
  这回在窗外常春藤上吵闹的白头翁鸟,是Sta
  
  的翻译,不是第四章所说的白头鸟了。但也属于燕雀类,形似鸠而小,全体灰黑色,顶白;栖息野外,造巢树上,成群飞鸣,一名白头发。
  
  约翰讲的池中的动物,也是我们所要详细知道的。但水甲虫是Wasse
  
  kalfe
  
  的直译,不知其详。水蜘蛛(Wasse
  
  lalufe
  
  )其实也并非蜘蛛,不过形状相像,长只五六分,全身淡黑色而有光泽,往往群集水面。《辞林》云:中国名水黾。因为过于古雅,所以不用。鲵鱼(Salama
  
  de
  
  )是两栖类的动物,状似蜥蜴,灰黑色,居池水或溪水中,中国有些地方简直以供食用。刺鱼原译作Stichli
  
  g,我想这是不对的,因为它是生在深海的底里的鱼。Stachelfisch才是淡水中的小鱼,背部及腹部有硬刺,长约一尺,在水底的水草的茎叶或须根间作窠,产卵于内。日本称前一种为硬鳍鱼,俗名丝鱼;后一种为棘鳍鱼。
  
  Massliebche
  
  不知中国何名,姑且用日本名,曰雏菊。
  
  小约翰自从失掉了旋儿,其次荣儿之后,和花卉虫鸟们也疏远了。但在第九章上还记着他遇见两种高傲的黄色的夏花:Nachtke
  
  zeu
  
  dKol
  
  igske
  
  ze,直译起来,是夜烛和王烛,学名Oe
  
  othe
  
  bie
  
  isetVe
  
  bascumthapsus.两种都是欧洲的植物,中国没有名目的。前一种近来输入得颇多;许多译籍上都沿用日本名:月见草,月见者,玩月也,因为它是傍晚开的。但北京的花儿匠却曾另立了一个名字,就是月下香;我曾经采用在《桃色的云》里,现在还仍旧。后一种不知道底细,只得直译德国名。
  
  第十一章是凄惨的游览坟墓的场面,当然不会再看见有趣的生物了。穿凿念动黑暗的咒文,招来的虫们,约翰所认识的有五种。蚯蚓和蜈蚣,我想,我们也谁都认识它,和约翰有同等程度的。鼠妇和马陆较为生疏,但我已在引言里说过了。独有给他们打灯笼的Oh
  
  wu
  
  m,我的《新独和辞书》上注道:蠼螋。虽然明明译成了方块字,而且确是中国名,其实还是和Oh
  
  wu
  
  m一样地不能懂,因为我终于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东西。放出“学者”的本领来查古书,有的,《玉篇》云:“蛷螋,虫名;亦名蠼螋。”还有《博雅》云:“蛷螋,蠏蛷也。”也不得要领。我也只好私淑号码博士,看见中国式的号码便算满足了。还有一个最末的手段,是译一段日本的《辞林》来说明它的形状:“属于直翅类中蠼螋科的昆虫。
  
  体长一寸许;全身黑褐色而有黄色的脚。无翅;有触角二十节。尾端有歧,以挟小虫之类。”
  
  第十四章以Sa
  
  daluglei
  
  为沙眸子,是直译的,本文就说明着是一种小蝴蝶。
  
  还有一个mü
  
  ze,我的《新独和辞书》上除了货币之外,没有别的解释。乔峰来信云:“查德文分类学上均无此名。后在一种德文字典上查得mü
  
  ze可作mi
  
  ze解一语,而mi
  
  ze则薄荷也。我想,大概不错的。”这样,就译为薄荷。
  
  一九二七年六月十四日写讫。鲁迅。
  
  《思想·山水·人物》
  
  题记
  
  两三年前,我从这杂文集中翻译《北京的魅力》的时候,并没有想到要续译下去,积成一本书册。每当不想作文,或不能作文,而非作文不可之际,我一向就用一点译文来塞责,并且喜欢选取译者读者,两不费力的文章。这一篇是适合的。
  
  爽爽快快地写下去,毫不艰深,但也分明可见中国的影子。我所有的书籍非常少,后来便也还从这里选译了好几篇,那大概是关于思想和文艺的。
  
  作者的专门是法学,这书的归趣是政治,所提倡的是自由主义。我对于这些都不了然。只以为其中关于英美现势和国民性的观察,关于几个人物,如亚诺德,威尔逊,穆来的评论,都很有明快切中的地方,滔滔然如瓶泻水,使人不觉终卷。听说青年中也颇有要看此等文字的人。自检旧译,长长短短的已有十二篇,便索性在上海的“革命文学”潮声中,在玻璃窗下,再译添八篇,凑成一本付印了。
  
  原书共有三十一篇。如作者自序所说,“从第二篇起,到第二十二篇止,是感想;第二十三篇以下,是旅行记和关于旅行的感想。”我于第一部分中,选译了十五篇;从第二部分中,只选译了四篇,因为从我看来,作者的旅行记是轻妙的,但往往过于轻妙,令人如读日报上的杂俎,因此倒减却移译的兴趣了。那一篇《说自由主义》,也并非我所注意的文字。
  
  我自己,倒以为瞿提所说,自由和平等不能并求,也不能并得的话,更有见地,所以人们只得先取其一的。然而那却正是作者所研究和神往的东西,为不失这书的本色起见,便特地译上那一篇去。
  
  这里要添几句声明。我的译述和绍介,原不过想一部分读者知道或古或今有这样的事或这样的人,思想,言论;并非要大家拿来作言动的南针。世上还没有尽如人意的文章,所以我只要自己觉得其中有些有用,或有些有益,于不得已如前文所说时,便会开手来移译,但一经移译,则全篇中虽间有大背我意之处,也不加删节了。因为我的意思,是以为改变本相,不但对不起作者,也对不起读者的。
  
  我先前译印厨川白村的《出了象牙之塔》时,办法也如此。且在《后记》里,曾悼惜作者的早死,因为我深信作者的意见,在日本那时是还要算急进的。后来看见上海的《革命的妇女》上,元法先生的论文,才知道他因为见了作者的另一本《北米印象记》里有赞成贤母良妻主义的话,便颇责我的失言,且惜作者之不早死。这实在使我很惶恐。我太落拓,因此选译也一向没有如此之严,以为倘要完全的书,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,倘要完全的人,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。每一本书,从每一个人看来,有是处,也有错处,在现今的时候是一定难免的。我希望这一本书的读者,肯体察我以上的声明。
  
  例如本书中的《论办事法》是极平常的一篇短文,但却很给了我许多益处。我素来的做事,一件未毕,是总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中的,因此也易于困惫。那一篇里面就指示着这样脾气的不行,人必须不凝滞于物。我以为这是无论做什么事,都可以效法的,但万不可和中国祖传的“将事情不当事”即“不认真”相牵混。
  
  原书有插画三幅,因为我觉得和本文不大切合,便都改换了,并且比原数添上几张,以见文中所讲的人物和地方,希望可以增加读者的兴味。帮我搜集图画的几个朋友,我便顺手在此表明我的谢意,还有教给我所不解的原文的诸君。
  
  一九二八年三月三十一日,鲁迅于上海寓楼译毕记。
  
  《说幽默》译者附记
  
  将humo
  
  这字,音译为“幽默”,是语堂开首的。因为那两字似乎含有意义,容易被误解为“静默”“幽静”等,所以我不大赞成,一向没有沿用。但想了几回,终于也想不出别的什么适当的字来,便还是用现成的完事。一九二六,一二,七。译者识于厦门。
  
  《书斋生活与其危险》译者附记
  
  这是《思想·山水·人物》中的一篇,不写何时所作,大约是有所为而发的。作者是法学家,又喜欢谈政治,所以意见如此。
  
  数年以前,中国的学者们曾有一种运动,是教青年们躲进书斋去。我当时略有一点异议,意思也不过怕青年进了书斋之后,和实社会实生活离开,变成一个呆子,——胡涂的呆子,不是勇敢的呆子。不料至今还负着一个“思想过激”的罪名,而对于实社会实生活略有言动的青年,则竟至多遭意外的灾祸。译此篇讫,遥想日本言论之自由,真“不禁感慨系之矣”!
  
  作者要书斋生活者和社会接近,意在使知道“世评”,改正自己一意孤行的偏宕的思想。但我以为这意思是不完全的。
  
  第一,要先看怎样的“世评”。假如是一个腐败的社会,则从他所发生的当然只有腐败的舆论,如果引以为鉴,来改正自己,则其结果,即非同流合汙,也必变成圆滑。据我的意见,公正的世评使人谦逊,而不公正或流言式的世评,则使人傲慢或冷嘲,否则,他一定要愤死或被逼死的。
  
  一九二七年六月一日,译者附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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